街访理想工作:有人想捡垃圾

“我可能是不务专业,但绝对不是不务正业。”

毕业于985院校,学的是法律专业。对于武楷斯而言,他原本的人生轨迹或许是像他的同学一般,整日西装革履,提着笔记本出入各大写字楼,浑身洋溢着精英气息。但是,武楷斯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。

他以“捡垃圾”为生,与旧物对话,费尽心思找寻那些被遗弃的“宝藏”。武楷斯的寻宝之旅,是一个“旧物永续”的故事,身在其中,乐在其中。

街访理想工作:有人想捡垃圾

(图源武楷斯的小红书账号“Stooping广州|旧物永续”)

01 “捡垃圾并不是一个垃圾的工作”

出生于山西太原的武楷斯,是个95后。

在他的回忆里,自己的求学生活处于频繁的搬家流动中,他2岁左右搬到城市,8岁跟着母亲去北京读书,初中又跟父亲去山东,后来又转去河北农村读高中。每次搬家,都得扔掉些旧东西,但是武楷斯舍不得。

他觉得,这些陪伴自己多年的旧物是一种难忘的时光记忆,承载着自己对家浓浓的眷恋与依存。

2012年,武楷斯考上了位于广州的一所985名校——华南理工大学,就读法律专业。热爱旅行的他,在大学期间去过许多城市,他曾用50天的时间从广东跑到广西,又从贵州再跑到四川,也曾一夜脚踩单车从澳门行到广州……

2015年的暑假,武楷斯去美国度过了难忘的两个月。60天的时间,武楷斯走过了全美11个州的16座城市。为了省钱,他没有花1分钱去住宿。机场、公园、街道都成为他的露天住所,他蹭过搭讪来的沙发,也睡过麻省理工的长椅……在这整整2个月的时间,他只花费了1万元。

街访理想工作:有人想捡垃圾

(图源央视纪录片《生活的减法》)

就是在这场旅途中,武楷斯发现了自己的“新大陆”——美国的旧物市场。在这里,武楷斯曾用50美分淘到了要穿的衣服。他惊讶于美国旧货市场的规模,有各种二手旧物,也有些古董式老物件,各式各样的摊位在广场、公园、停车场随地可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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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的旧货市场(图源央视纪录片《生活的减法》)

从美国“流浪”回来后没多久,武楷斯就发现了广州的旧货市场“天光墟”。从“天光墟”起步,这个年轻人将“捡垃圾”变成了自己的梦想,依靠熟练的“淘宝”本领,武楷斯满世界收破烂。

武楷斯说,“垃圾也是有生命的,把被抛弃的东西,交给下一个需要它的人,并热爱身边的每一件物品,就是最大的节约。”

为了让这些“垃圾”的价值得到再次实现,武楷斯申请了6个社交账号,通过在动态分享一些旧物信息来寻找真正需要它们的人。刚开始的时候,“捡垃圾”很难维持生活,为了挣钱,武楷斯尝试过线下拍卖,也在市中心办过个人展览。2017年,他靠着积蓄开了一间旧物馆,他给它取名为“永续旧物”,他的初心便是把这些承载着无数回忆的老物件保留和传承下来。

街访理想工作:有人想捡垃圾

武楷斯的店铺(图源梨视频)

这些旧物在某些人眼中可能只是“垃圾”,但在武楷斯看来,却有着两层意义,第一层是省钱,第二层是环保。武楷斯说,“捡垃圾并不是一个垃圾的工作,我做的事情是推广可持续生活理念以及环保理念,所以我可能是不务专业,但绝对不是不务正业。”

“我的人生理想都是由旧物组成的,我一直想把旧物永续这样的理念传达给大家。” 武楷斯坚定地想要把这项公益性的事情一直做下去。

这个“破烂大王”,在“捡垃圾”的路上,将广州的Stooping文化越推越远。

02 “Stooping”一族,在街边“拾荒”

在年轻人的文化里,“捡垃圾”有了一个更为洋气的名字:“Stooping”,直译过来是“弯腰”,意指“捡垃圾”,成为潮流词后,其变成了“把废弃物品捡回来进行循环利用”的意思,而参与“Stooping”的人则被称为“Stooper”,也叫“垃圾猎人”。

最早,“Stooping”源自于美国纽约一群“捡垃圾”的人,后来流行于社交网络,形成了互联网新兴的Stooping文化。在我国,这项文化由上海开始,随后在北京、广州、深圳、武汉等城市迅速发展开来,成为了一个有数万粉丝的互动活动,在年轻人中风靡一时。

在热衷于“捡垃圾”的年轻人眼中,没有什么是真正的废物。

北漂青年“罗二狗”,是北京“Stooping”文化的发起者。在北京生活了7年的他,被这所古老城市的文化氛围深深吸引着。他现在住在离城中心不远的地方,住的地方有胡同小巷,有很多古老的店面,往东离国子监很近,往北则是鼓楼和南锣鼓巷,无论是逛古迹还是听音乐,都很方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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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罗二狗”骑车在胡同里寻找被废弃的旧物(图源北青网)

这种对古旧气息的迷恋,或许便是罗二狗渐渐被北京“鬼市”所吸引的缘故。北京的“鬼市”,其实就相当于广州的旧货市场“天光墟”,里面有着各色旧物件,比如70年代的粮油票、80年代的汽车票,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二手物品,它们就静静地躺在那等待着“有缘人”的到来。

罗二狗坦言,自己并不排斥二手物品,甚至对一些旧式物品格外迷恋,“我不排斥旧物和二手物品,这些东西很对我的胃口,我喜欢去延续它们的使用价值。”

创建“Stooping北京”账号后,网络上有些人指责他崇洋媚外、过度包装欧美文化,但罗二狗表示,“这并不是什么欧美文化,身边有很多大爷大妈都有把旧物捡回来再使用的情况,那是老一辈人艰苦朴素的作风,我们一直都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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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二狗找到一个废旧的大箱子(图源北青网)

在寻找旧物的过程中,多数时候都是靠“偶遇”,很多东西都是机缘巧合所得。正如罗二狗所言,“Stooping其实并不是刻意强求去‘捡垃圾’,而是希望参与者将遇见的旧物拍照上传,然后标注时间地点,便于有需求的人拿走使用。”

所以,无论是在上班、晨跑、散步的途中,罗二狗看到能用的旧物就会拍下来,再在网络上分享给大家,他期望着更多的人能参与到“Stooping”活动中。

事实上,除了北京、广州,我国各地许多城市的“Stooping”账号上都会发布很多的旧物信息,一部分是即将被丢弃的,另一部分就是网友们偶遇的。谁在上海弄堂里看见一个沙发,谁在北京胡同里看见一个箱子,谁在武汉的大街上看见一面镜子,他们就会拍下照片,把信息传递给各地的Stopping发起者,再由他们发送到网上。

这些旧物,慢慢逃离人们的遗忘地带,成为许多年轻人的快乐源泉。他们怀揣着低碳环保的生态理念,尽情投入到这场于“垃圾”中寻宝的“Stooping”中,让废旧的“垃圾”重新华丽登场。

03 写在最后

如果说“捡垃圾”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还过于小众,那么“二手交易”则早已是年轻人的生活日常。

有人形容,逛二手交易市场,就像是亲历了一场穿越时空的旅行,和旧物的主人来了一场隔空对话。

在二手交易平台上,各种各样的闲置物品,几乎可以囊括年轻人的全部需求。闲鱼、转转、拍拍这类综合性平台,就像一个个无所不能的魔箱,打开便能搜集到想要的东西,从家电设备到服装、化妆品、书籍,一应俱全。

在我国,二手交易平台已经发展得较为成熟,故而曾有人借此对“Stooping”运动提出质疑,认为是哗众取宠。但是,“Stooping”与其他二手闲置平台其实是一种平行、互补的关系。

正如“捡垃圾博主”武楷斯所言,“大多数的二手平台是一种交易的性质,更偏向商业化,但是‘Stooping’更具公益性,它是免费的,主要目的是为了让旧物流转。”

在各种社交平台上,只要将物品打上Stooping的标签,便会有更多的人“应声而来”。武楷斯认为,“Stooping”的核心是让人们学会如何处理旧物,是推广“垃圾教育”的一种方式。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,Stooping的存在,可以更好地去推广“旧物循环利用”的环保理念,让“垃圾教育”可以乘此东风流传到更远的地方。

街访理想工作:有人想捡垃圾

(“小红书”平台截图)

“一个人的垃圾,是另一个人的宝藏” ,这是一个关于赠送者与收获者的“传递”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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